攝影就是攝影，哪分這麼多？

文：勇勇丨圖：gnepphoto

筆者作為一個媒體人、藝術工作者、紀錄片工作者、製片、導演，經常要面對不同的拍攝類型與題材，從舞台轉播到田野調查，從藝術家到原住民，從社區營造到宗教儀式，從紀錄片到劇情片，從攝影到製片，從企劃到導演，從員工到老闆，各種的角色都有可能同步進行，必須不斷的變化身分與態度，才有可能游刃有餘的服務好客戶。

有時候跟客戶互動的過程中會發現，客戶並不了解專業化分工是細緻的，簡化了討論的過程、大而化之的想法，往往將責任與壓力堆疊到我們影視工作者身上，這樣「結果論」的委託案，總是令人心驚膽戰。要能充分掌握客戶的期待與需求，就必須默默地引導客戶，耐心地向客戶說明製作環節與差異。還記得有一個知名管絃樂團的演出，客戶臨演前才匆忙來電委託，筆者一時間以沒有適合的攝影師為由婉拒了，客戶不滿地表示，攝影就是攝影，哪分這麼多？也不過就是個拍攝而已？對筆者而言，這是莫大的委屈。

攝影不只是攝影，這是有細緻區分的。容我詳述影視產業的專業差異，讀者就會明白為何當下我必須拒絕。職業攝影師依照功能有分膠捲電影攝影師、數位電影攝影師、相機攝影師、ENG攝影師、CAMCORDER攝影師、EFP攝影師、平面照相攝影師、高速相機攝影師等等；依照類別有分劇情片攝影師、紀錄片攝影師、商業攝影師、沙龍攝影師、婚紗攝影師、電影廣告攝影師、一般棚內攝影師、表演藝術攝影師、時尚攝影師、古典樂攝影師、舞蹈類攝影師、工商攝影師等；依照技術等級有分專業攝影師、業餘攝影師與助理兼任攝影師。這些「師」之間或許可以互相轉換，但要能大部分拍攝類別都達到專業水平，幾乎不可能。

一個電影膠捲攝影師，很有可能無法來拍電視棚內EFP劇情片，因為他習慣的Workflow與器材並不一樣；一個廣告攝影師很難進到音樂廳拍攝管弦樂作品，因為他聽不懂導播所說的小節拍點並辨識double bass與大提的區別；一個紀錄片攝影師拍出來的婚紗喜慶，可能跟一個專門的婚紗攝影師有天壤之別，慘不忍睹；一個劇情片攝影師去拍舞蹈演出，可能都是精美特寫或fallow，卻被導播與客戶狂打槍。這樣的說明，應該可以解釋為何攝影不只是攝影，也能理解為何筆者無法在臨時委託的情況下，硬湊亂套找了一堆攝影師來拍攝管絃樂演奏，徒增製作風險了吧。

筆者長年合作的一位首席攝影師，是罕見的優秀攝影師，他能拍攝紀錄片、劇情片、古典音樂轉播、論壇、出版等等，除了本身是電影與紀錄片學院出身，更曾經是國樂團的指揮，這樣難得的攝影師，受歡迎的程度，自然不在話下，想約他就得請早。但他習慣的是小型單眼相機與CAMCORDER，如果要委託他操作電影攝影機，那就是為難他了，即便他是非常專業的攝影師。

以筆者多次出入歐陸觀摩、工作與學習的經驗，歐陸核心區的古典音樂殿堂，專業EFP攝影師都具備古典音樂素養，除了能侃侃而談大部作品外，更能掌握弦樂四重奏與獨奏、聲樂作品，這不僅只是對樂器或樂譜的了解，更是一個文化民族的人文素養。導播不需要特別擔心分鏡，除了基本的提醒外，CAM 4的攝影師早就已經將小提琴首席做好半身景的構圖了，因為他知道下一個樂段，幾個小節後，他將會是solo。

專業分工，這是筆者長年在承接專案時，會評估目前的團隊是否有充足的人力可以支持，或是目前的製作難度，是否製作人員有能力接受導演或導播的指示，如果素養不足，不可能跨領域胡亂拍攝，一個地道而成熟的作品，是需要事先仔細規劃的。絕大多數的客戶，也能在彼此信任與交流學習的氣氛下，達成長期合作的默契，共同完成品質至上的目標。所以筆者常說，客戶委託不輕鬆，因為我們是共同創作者！